從溫莎報告想到胡適 -- 香港自由派基督教留言版 Liberal Christian Forum of Hong Ko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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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bject: 從溫莎報告想到胡適

Author:
依納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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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te Posted: 16:20:49 12/22/04 Wed

從溫莎報告想到胡適

七十年代基督教備受同性戀問所困擾，聖公宗亦不能置身事外。這個浪潮越演越烈，到去年美國聖公會第七十四屆總議會議決確認新布爾什州教區選出公開承認是同性戀的羅賓遜牧師為教區主教，以及加拿大新西敏教區主教批准執行先前教區議會所通過在教會為同性戀伴侶舉行祝福禮兩事，令聖公宗受到極大的衝擊，在不同地區的聖公會之間和美加聖公會內部都引起很大的爭論。新西敏教區有些牧區宣佈脫離教區；一群南半球聖公會主教長發表宣言，譴責美加聖公會的行為；一些主教長和主教探訪新西敏教區反對同性戀祝福禮的牧區，明確表示願意為他們提供「主教轄治」1。這些行動又進一步加劇聖公宗的分裂，更令聖公會成為整個基督教的關注點——一向同情同性戀者的教會對美加聖公會的行動當然鼓掌叫好，反對者自然搖頭太息；福音派教會固然極力批評，東正教和天主教亦明確表示美加聖公會的行動大大妨礙了他們和聖公宗多年來商討合一的努力。

面對聖公宗內外的衝擊，坎特伯里大主教應各主教長的要求，去年委任了一個專責委員去檢視聖公宗的團結問題和作出報告，好讓聖公宗內各教會和稍後舉行的蘭柏會議2作討論。

這個由北愛爾蘭亞爾馬大主教伊馬斯博士擔任主席的十七人委員會經過一年的探討後，最近提交了一個一百二十頁的《2004溫莎報告》。報告一開始就明確指出：委員會的責任不在於討論同性戀的問題，而在於探論聖公宗的團結問題，所以這報告用了很多篇幅去討論聖公宗的精神、傳統和原則。這報告指出：由於聖公宗沒有天主教的嚴謹制度，以及各教省（某程度甚至教區）是獨立自主、互不干涉的特質，聖公宗的團結合一很大程度要靠賴各成員彼此尊重、互相關顧的精神。以這個精神為根本，經長期的實踐，聖公宗發展出一個共識和傳統：即聖公宗內各成員不會做出令其他成員受損或增加困難的事情。如果某一成員要作出重大的決定，而這個決定又會影響其他成員的，這個決定必須咨詢其他成員和取得共識才可實行。報告特別舉了按立女牧師為例說明取得共識的過程：

港澳教區主教在一九六八年舉行的蘭柏會議中提出按立女牧師的問題。大會議決因當時未能就這問題取得共識，建議港澳教區應先聽取聖公宗咨詢議會3的建議後才可決定按立女牧師。一九七零年聖公宗咨詢議會在肯雅舉行，經長時間辯論後，大會以二十四票對二十二票通過議案：如港澳教區主教獲得其教區議會批准按立女牧師，聖公宗咨詢議會將接納這決定並會盡一切途徑去說服聖公宗其他成員接納。其後在一九七八年舉行的蘭柏會議中，大會討論香港、加拿大、美國、紐西蘭經已按立女牧師，以及還有其他八個教省原則上接受接立女牧師這情況。最後大會以三百一十六票贊成，三十七票反對，十七票棄權通過議案表示：會議認同各成員教會的獨立自主性，亦具有法理權力去決定本身對按立女牧師的合宜做法……會議知道各教省對上述課題的行動將為聖公宗帶來最大的團結合一……會議重申對維護聖公宗團結合一的承擔。

根據一貫以來的聖公宗傳統精神作標準，《溫莎報告》指出無論是美國聖公會祝聖同性戀主教、新西敏教區為同性伴侶祝福，以及一群主教未得當地教區主教同意而向該教區內牧區提供「主教轄治」的舉動都是不恰當和傷害了其他成員，應當道歉，並呼籲各成員盡力復和以及重建聖公宗的團結合一精神和機制。

不同的群體和信徒對於《溫莎報告》有不同的反應4：大部份表示贊同，有些覺得對同性戀信徒接納程度不夠，有些對沒有清楚指出美加聖公會違反聖經教導而感到失望。對於批評這報告的不足，特別是最後一項，使我想到胡適先生：

一九六零年民運領袖雷震被台灣當局以「涉嫌叛亂」為藉口拘捕。外國記者訪問在美國開會的胡適，問他對此案的看法。胡適表示此案應由法院審理而不是由軍事法庭來判決。對胡適的做法，有很多人表示不諒解——例如台灣作家聶華苓就指責他「避重就輕，不談原則，祇談枝節」5。很明顯的是，批評者認為胡適沒有公開批評台灣當局打壓民主是畏縮的表現。可是根據另一作者智效民的研究：胡適公開批評國民黨，甚至在蔣介石面前也直言不諱6。在雷震案胡適是不是畏縮和明哲保身沒有人可以確定，但我們也不可以否定這是在當時情況下最好的策略——當時台灣處於「動員勘亂」時期，軍事法庭具有無限權力，公開批評對雷震未必有實質的幫助7。如果由普通法院審理，雷震反有可能獲得相對較為公開和公平的審訊。

同樣地，由於坎特伯里大主教給予專任委員會的探討範圍和委員會的報告都是著眼於「枝節」（即聖公宗的團結性，而不是討論導致產生枝節問題的更上一層原則問題——對同性戀的看法），許多人（包括贊成和反對同性戀的）會認為這是避談原則，祇談枝節的做法。

筆者認為正因為雙方都認為贊成或反對同性戀是他們不能讓步的原則，自己是站在真理的一方，所以必會抱著為真理爭戰的心態去處理雙方的分歧，結果便是各持己見。除非我們決定不惜分裂，否則這個進路是死胡同。《溫莎報告》嘗試從枝節的角度提出一個解決進路——如果大家都遵守聖公宗的精神和傳統，不在未得其他成員同意前做出傷害團結的事，同性戀的問題便不會白熱化至大家完全沒有迴旋的餘地。如果大家用處理按立女牧師的方法去處理同性戀的問題，而不是起始便以我行我素的鬥爭心態去進行，經多年多方的公開探討對話，用體諒和接納的精神去互相容耐，好讓事情得到足夠的沉淀，讓聖靈的提醒不再被人意遮蔽，現在令人痛心的情況可能不會發生。所以為了避免將來再出現相似情況和修補以往的裂痕，重建聖公宗的合一精和機制是必需的。

註
當然無人能保證在採取「枝節」進路之後能夠解決聖公宗目前的困境，分裂仍然不能避免，一如雷震最終仍是在軍時法庭受審，並被且被判重刑；但畢竟我們盡了力8！
1 在聖公宗體制中，每一牧區都需有主教的轄治方為合法。一般來說，轄治權屬該牧區所在教區的教教主教
2 成員是聖公會主教
3 由聖公宗各成員選派聖品及平信徒代出席
4 聖公宗各成員的反應都己登錄在聖公宗網頁內，可直接登上或經由教省網頁連結
5 《往事未付紅塵》頁61
6 參前書頁31-56
7 當然無人能否定這種表態對爭取民主會有象徵意義
8 當然筆者不是主張為合一放棄原則，衹是主張應先嘗試探用避免分裂的方法去解決問題

2004/12/19 by 周榮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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